教育科技化：ChatGPT对教育的影响与启示

我旁听了一场 ChatGPT x 教育创新研讨会，帮大家梳理了一些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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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月 25 日，中国人工智能学会教育技术专业委员会 x 上海外国语大学多语种智慧教育重点实验室召开了一场 ChatGPT 与教育创新研讨会，我旁听以后觉得很多内容很有价值，故做此笔记，以飨同好。

开场致辞-陈向东教授（华东师范大学）

ChatGPT 作为一个现象级应用。考虑三点：

通用性：棋类 AI 影响范围局限在圈内，ChatGPT 对生活产生了更大影响。替代性/破坏性：有些行业会被重新洗牌，会产生新职业。不确定性：其颠覆性难以预测。

经验主义观点认为，技术的发展道路充满多样性，其未来的走向将取决于我们的现行政策与行动。我们对未来社会的设想，并非试图预见准确的未来发展，而是在不断扩展并重塑需要纳入考量的合理发展范畴。

（上半场：ChatGPT 如何改变教育）

发言1-刘哲教授（北京航空航天大学）

ChatGPT 能做什么

ChatGPT 是基于真实世界中的庞大语料库构建的,这使得它能够更深入地理解和模拟人类语言,从而提供更真实、更自然的对话体验。其拥有海量的数据来源,包括互联网上的各种文本、语音和视频等,这些数据覆盖了各个领域和主题,从日常生活到专业知识,从文学艺术到科技科学等等。因此,ChatGPT 可以与用户进行更为流畅、自然和有意义的交流,为用户提供更好的交互体验。

可以帮助写作、完成文案、制作视频脚本，甚至撰写论文。

ChatGPT 能为教育者带来什么

帮助教育者创建交互式的测试游戏或互动，帮助学生通过有趣的方式学习交互，提供个性化反馈。帮助老师完成一些繁琐的任务，如作业评分，使老师节约精力去专注其他事情。在线学习/远程教育，甚至交互式、自动化环境。

ChatGPT 并不会取代老师的职位，相反，用好 ChatGPT 会赋能教育者，增强老师的能力。

在远程教育的领域中，口罩期间网络课程的广泛应用无疑标志着一种教学模式的转变。然而，这并非是孤立的现象。在此之前，我国的一些地区已经通过在线教育的方式，成功地将优质的教育资源分享给其他地区，例如成都七中与西和一中的合作。这种做法实际上是推动教育公平的一项重要措施。

ChatGPT 对教育者带来的挑战

对传统的教学方式和老师的教育技能带来挑战，如学生也会依赖 ChatGPT，甚至使用其作弊。ChatGPT 给出的论文内容无法追溯，在内容方面不够专业规范。ChatGPT 只是工具，并不能取代人类的智慧和创造力，生成的长篇内容系统性、逻辑性、连贯性不够。

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我们应当深入了解ChatGPT的工作机制、功能及其存在的局限性，并在此基础上充分发挥其辅助教学的作用。同时，我们需要引导学生正确理解和使用这一工具，从而推动教育的革新与发展。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不断进步，我们也应认识到，这标志着教育事业已经迈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在这个阶段中，我们需要既要充分认识到ChatGPT作为一种工具的特性，又要保持良好的心态，避免陷入对工具的过度依赖。

发言2-邱飞岳教授（浙江工业大学）

ChatGPT 提供的是智能的人机交互，而非人工智障式的交互。

在探讨类比智能语音交互的过程时，我国的某些产品如STT（语音转文本）和TTS（文本转语音）表现出了优秀的能力，然而在语义理解方面仍存在一定的差距。这正是ChatGPT所擅长之处，它能够精准地理解和回应用户的需求，为用户提供更为优质的交互体验。

ChatGPT是一种基于Transformer的预训练语言模型,它能够利用训练时从大型文本语料库中学习到的知识,预测下一个单词的概率分布,并生成自然语言文本。尽管它可以完成大部分文本生成任务,但同时也存在一定的风险,因为它的生成结果可能包括假新闻等不准确的信息。

【邱教授讲的比较偏技术，介绍了 GPT 模型发展的参数量级和其他细节，在此不作过多记录。】

发言3-刘杰教授

ChatGPT 是基于人类反馈学习模型

ChatGPT 的出现，标志着人工智能在语义转化方面取得了重大突破。它成功地将数据转化为符合人类思维的结构，填平了从机械检索信息到理解运用信息的鸿沟，实现了人机融合的飞跃。这一成果不仅使得人类的知识实现倍增，更让教师备课质量得到显著提升。同时，学生也拥有了一个无所不知的伙伴，与他们进行交流和学习。

交互性

可以连续交流，并根据反馈进行修正/跟踪。

从教育的视角看，就是实现了因材施教：根据受教育者本身对问题理解的深度和层次去构建下一个阶段的教学内容。

局限性

与数据关系。知识增量不会超过训练数据。喂什么数据，学什么知识。数据带来的导向性。避免别有用心的人刻意构造数据；谁来监督其中隐含的危险。算法不可解释性。不能从根源了解训练模型的内在逻辑，本质仍是神经网络。教育是一个具有深远影响的领域，值得更多有关安全性的思考。

（主持人：知识的可能性。教材还在可控范围，如果是在线数据的话其危险性还是有的。）

发言4-王兴辉（广西开放大学）

案例：使用 ChatGPT 来生成了讲稿。文稿质量超过 80% 准备文稿的质量。

ChatGPT 的训练过程

Supervised Fine Tune 有监督的微调。通过数据标注员标注，这个阶段其实是人和人的交互；Reward Model 奖励模型。人和机器的对话。Proximal Policy Optimaztion 近端策略优化。用算法、机器自我学习、

结论：所谓的智能是人高度参与下生成的所谓标准答案，因而就会有人的观点参与在其中。

使用 ChatGPT 的思考

倾向性。标注员不会完全中立，教育学不能接受一些倾向性内容，特别是对低龄学生，还没有办法识别是非。真实性。对于不熟悉的领域，或者还没有标注到的领域，会给出错误的回答。学生使用作弊。欺骗性；自主思考能力弱化。

总结：战略上要尽快跟上；教育中要慎重使用并正确引导。

发言5-陈卫东教授

ChatGPT 引发对教育的思考

教育在智能化、信息化社会中，是能力和素养导向的，是贯穿一生的学习，融入社会和生活、虚拟与现实的融合。未来教育的功能，不是帮助人积累几十年的知识，而是引导和帮助人从复杂和多变的真实世界中获得幸福和拥有快乐生活的能力。

ChatGPT 在教育领域的优势

个性化学习。给学习者提供个性化的学习体验，根据学生的背景提供相关答案，适应学生的学习方式和学习节奏来确保他们获得适当水平的支持以实现学习目标。可用性。随时随地访问，不受时间限制；可以为学生的问题提供即时的解答，节约时间， 提高效率。通用性。为残疾群体提供可访问性和多种交互手段；提供多语言支持，打破语言障碍。低成本。基于互联网，服务经济不发达和资源有限地区；减少额外支持人员的需求，降低教育机构成本。

【在这里我简单举个个性化学习的例子好了，比如我们在向 ChatGPT 提问时，可以假定自己的年龄或受教育背景，以观察其是否会给出不同的回答。这也是一种向 ChatGPT 提问的技巧，即给出背景/情境，假定双方身份：如假如我是xxx/假如你是xxx。】

【可以看到，相比于假定自己是 8 岁的儿童，ChatGPT 会在给 16 岁的学生的解释中使用更多类似于三维空间、弯曲、曲率、质心等词语，以匹配其认知程度。】

ChatGPT 在教育中的局限性

互动性有限。只是提供对话，与真实的教师有区别。依赖于数据，产生数据偏差。缺乏同理心和理解。学生的情绪状态。无法提供情感上的安慰和支持；不能诊断学生的心理问题。

ChatGPT 对教育的影响及转型变化

导致教育的资源形态的重新组织。过去的资源是教科书的文字呈现，需要以教师为媒介。未来是基于知识图谱的资源形态，学习者可以获取更个体化的知识，得到更智能的服务。现有的教育评价遭遇巨大挑战。人类思维的多元性，智慧的多样性。当知识能够被便捷地调取，我们需要发展新的评价工具和评价方式，来形成新的评价理论，可能考试会被抛弃掉，而价值观、思维方式、同理心、创造力、合作精神才是更被关注的东西。学习的模型和教育策略协同进化。ChatGPT 让我们思考人是如何学习，智慧如何发展，知识如何形成，观念如何构建，进而去构件新的学习模型，发展新的教育策略。

（主持人：教育是有温度的，有情感的，有付出的，有吸引力的。这也是教师成为教师的根本。）

发言6-叶新东教授（温州大学）

内容产生方式的改变

思考：学生哪些能力需要培养？

学生的写作能力来自于体验、语言的基本功和写作技巧。而 ChatGPT 完全可以替代语言的基本功和写作技巧。今后，学生创造内容能力的重要性，会弱于欣赏和评价能力的重要性。将来学生的有些能力已经被替代掉了。【其实就是教育的重心，要更多地教会他们鉴别、欣赏、思考，而非传统的死记硬背】

对内容产生职业的行业产生影响。

知识学习的方式的变化

帮助用户更好地学习新知识。有一个新兴职业，叫替学。ChatGPT 可以作为替学，帮助你从完全陌生的领域学习知识，并帮助你完成你所需要的成果。案例：零基础学习某个概念并撰写风险投资计划书。教师教学过程的改变，形成教学设计。案例：针对中学生受众，完成一个完整的排序算法教学设计。

引发的顾虑

日益强大的内容生产能力。整合 AIGC 的其他平台。绘本、短视频。虚拟跟现实的世界很快就会打破：网红越来越虚拟，虚拟越来越真实。【哈哈哈，网红和赛博 Coser 双向奔赴了属于是】日益强大的知识影响力。ChatGPT 已经跨越了语言之间的界限，它的主要来源是英文资料，以英文文献为基础，在传授知识的同时传递价值观，这是非常恐怖的事情。越来越强大的交流功能。ChatGPT 并不枯燥，也很有趣，会主动肯定你的发言，学生反而会形成依赖，进而锁定学生的社交，导致学生越来越依赖人工智能，以后的宅文化会更严重。【ChatGPT 的确会顺从、肯定我们的发言，甚至会主动道歉，会修改答案，但这种对人类的顺从并不利于学生形成批判性思维】

（下半场：教育者如何看待 ChatGPT）

发言7-范国睿教授

ChatGPT 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

利用大量数据进行运算并返回文本，各种文本都能生成。

但也有问题，数据库停留在 2021 年，更新成本大。政策问题/经济成本问题/非洲数据标注员问题；本身也有常识性错误，需要优化。

既不要觉得的是洪水猛兽，也不要觉得莺歌燕舞。既不要完全禁止，也不要乐观地认为能解决所有问题。

怎么看待 ChatGPT 对教育的影响

现在的教育体系是工业时代的产物，是适应工业时代对人的需求。而现在进入了智能时代。

元宇宙提供沉浸式、体验式、交互式的环境；ChatGPT 提供了知识的整合能力。

旗帜鲜明地不赞成禁止 ChatGPT。教育是面向未来的事。教育是落后的，用过去的方式教过去的知识。我们培养的人将来要能活下去。要从知识人到智慧人。数字共鸣，数字化共存。

但要正确使用，不能照抄剽窃，而要作为辅助教学的工具。

教育的改变

加强智能伦理的教育。ChatGPT 是辅助，不是代替。要靠每个人的大脑来思考。让数字公民遵守智能伦理、数字伦理。要有一套技术规范。要坚持人工验证。知识点要找到源数据。ChatGPT 文本监测技术，类似于知网查重。教学的改进。从知识教学到思维教学，重点培养批判性思维、创造性思维、甄别信息的思维。布置作业的方式要改变。教师不去布置综合已有的知识的作业，要综合运用知识解决具体、情景化的问题。

发言8-孙亮教授（哲学系教授）

哲学的四个判断

作为人，能够认识你自己笛卡尔：我思故我在。你能对你自己的意识和意识对象进行反思。马克思：人是作为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维特根斯坦：对不可说的不说。而ChatGPT 什么都说。

ChatGPT 目前对人类是安全的，因为它还没有对人的自我意识产生冲撞。

对教育的启示

人的大脑可以感知外部世界，接收数据；可以对接收数据进行再处理。

ChatGPT 可以完成接收数据和数据应用，但人的自我意识在于接收数据之后可以说不，但 ChatGPT 达不到否定词的再创造，它只能说 is，不能说 isnt。

否定性是作为人类的一个最重要的创造，即批判性意识。

社会在建构教育，也就是在建构认同。因而要求教育跟今天社会本身所塑造的统一性的认同产生抵抗性的东西，是太难的。

在智能还没有达到危险的程度之前，我们还是安全的。教育奇点的来临。

教育的目的是让人真正地站立起来，人能够成为人的本身。

发言9-尚俊杰教授

人工智能是提升生产效率的

人工智能可以提升生产效率，将来一定会被大规模使用。

工业革命时期小手工业者生活水平下降，要把工厂机器砸掉。

比尔盖茨建议向机器人征税。

怎么应对变革

从学生的角度：即使每个孩子配一个老师也不一定能搞定所有问题，只有靠人工智能才能实现个性化自适应学习从老师的角度：可以用 ChatGPT 备课、找资源从行政管理的角度：大大提升写公文的效率

冲击和影响

抄作业是表层问题。抄作业的孩子即使没有 ChatGPT 也可以抄作业。写论文也是表层问题。发表论文的初心是推动研究和社会发展，如果 ChatGPT 能够写出或者辅助写出推动研究和社会发展的论文，为什么不让它写呢？但要想清楚其中的学术规范和伦理道德问题，类比向老师请教。ChatGPT 创作虚假内容。第一，学者也会犯错，而且随着人工智能发展，会越来越正确；第二，要培养孩子们的批判性思维和信息素养。不能只有一个 ChatGPT，要有很多个 ChatGPT，才能确保世界不被错误的信息垄断。

人工智能的四层困难

技术层。技术瓶颈的突破，要求 99% 的准确率。伦理层。信息素养提升以后，对伦理的认识就不一样了。系统结构层。在教育领域，想单靠某个技术把教育改变是非常困难的，一系列的改造。学习层/机制层。非显著性差异，使用技术、不使用技术好像差异不大。

仍然需要进一步提升人工智能的水平，并系统性推进。

教育系统需要变革

人工智能对社会各领域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导致对人才的需求发生了变化，我们到底培养什么人。教育的自我革命能不能下得去手。举例：柯达胶卷。

发言10-王瑞教授（郑州二中校长）

【题外话：作为河南考生，我记得非常清楚……早在 2011 年我还在高中的时候，郑州二中的实验班就已经开始人手一个 iPad 搞创新信息化教学了……所以王瑞校长应该算教育信息化的忠实拥趸了】

ChatGPT 会改变世界吗？

比尔盖茨的判断：将改变世界。其重要性不亚于互联网的发明。微软投资 OpenAI。创始人山姆的梦想版图：创建 OpenAI；AIGC；发展 AGI；可控核聚变；全民基本收入计划。相信改变可以发生，是一切改变得以发生的前提。改变世界的再理解。

ChatGPT 为什么不是我们？

中国对人工智能的投入现状。问题出在哪里？没有培养出改变世界的人。改变世界的人如何培养？我们缺乏创新生态的构建，人生美好的理想，对人才的多样化评价；泰尔奖学金的选人标准。

基础教育该做哪些准备？

育人方式的转型。重点两类人的培养：改变世界的人；利用机器的人，尽量少培养下一个时代的无用阶层；从低阶的思维（知识理解、应用）转向分析、评价、创新；善于使用人工智能，让人工智能为我所用。特殊孩子的培养。天赋教育/天才教育；早发现早培养早保护；开源软硬件支撑和资源配置；探索更优化的成长环境和成长通道；国之重器事关国家和民族命运，时不我待。改变评价取向。学校评价多尺度/家庭评价的宽容性/社会评价多远包容。

人工智能时代已来且不可逆转，只能积极地去面对它。

发言11-王龚教授

现在是否有必要建立我们在教育领域的属于自己的大模型

安全的问题：教育的意识形态；教育数据为谁所拥有/分析。技术的问题：技术的突破，不能成为卡脖子的关键性技术。教育的新的基础设施的存在：大模型可以作为软性基础设施来为教育服务。

如何建立我们的教育大模型

要有数据的喂养和支撑，建立数据库。课堂观察数据库：语音/板书/课件。标签。对知识点进行标签化，或依托平台自动标签化。训练。和培养一个师范生有异曲同工的模式。

如何应用我们的教育大模型

答疑辅助教师助手文化传播的重要途径：数字化通道实现教育的全面出海，提升当地的基础教育和能力水平

【后面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讨论，但是会议录播加密码了…qaq，暂时先只整理老师们的发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