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主题：科技创新, 效率提升, 社会冲击
“经济机器是如何运转的”系列之⑨
本文原载于“经济机器”公众号（ID:EconomicMachine），转载请注明出处。
编者按：当下，社会认知趋向极化，简单思维大行其道，对复杂经济现象的认识直觉化、片面化。思潮影响行动，从而酝酿出各种“合成谬误”。“经济机器是如何运转的”系列，是两年前发起的，响应中央“系统思维看待经济规律”号召，以通俗的经济学理论，解释现实中的经济现象，探讨经济机器的运行规律，力争助您拨开迷雾，做到不惑。
科技创新和效率提升，会带来社会冲击，引起人们焦虑：
第一次工业革命时代，人们曾担心“羊吃人”；第二次工业革命时代，人们曾担心“机器吃人”；蒸汽汽车的出现，人们曾为“汽车”替代“马车”恐慌；互联网时代，我们担心互联网平台无序扩张，去年媒体还在为社区团购抢夺小商小贩“饭碗”。新年刚过，ChaptGPT来了，其聊天和问答的“智能性”令世人震惊，它能够通过学习和理解人类的语言来进行对话，还能根据聊天的上下文进行互动，真正像人类一样来聊天交流，甚至能完成撰写邮件、视频脚本、文案、翻译、代码等任务。人们为人工智能（AI）达到新的高度而欢呼的同时，不出意外，也开始担忧，一些重复性强、智能程度不高的工作岗位，会被替代。自媒体也纷纷梳理起哪些岗位最有可能被ChatGPT“干掉”（图1）：图1：最容易被AI/ChatGPT替代的岗位，网上统计
考虑到ChatGPT应用场景的广泛性，这一次技术创新对重复性强的岗位冲击，似乎比过去数百年的科技创新更大。那么，这一次：ChaptGPT真的会替代绝大部分人的工作，从而导致大规模失业吗？社会大众真的会成为“无用而无尊严”的卑贱群体吗？资本份额进一步提升，会否进一步导致社会贫富差距扩大呢？和以前一样，我们先讲结论，然后再用经济学常识告诉大家为什么：ChaptGPT对人类就业的冲击方面，和以往出现的新技术/生产力跃升并无实质区别，短期会有一定结构性冲击，但中长期看，不会导致大规模失业现象。学过微观经济学的朋友们都知道，经济行为个体都面临一个消费者选择问题：即在一定收入约束下，追求效用最大化：
表达式的意思是，个人的欲望（需求）是无限的，但收入预算是有限的。因此，要在有限的预算约束下，追求个人效用最大化。收入预算主要来源于劳动收入，即m=w*l，工作时长与单位工资之积。整个社会是由无数个体组成的。如果不考虑分配问题，其宏观含义就是：人们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欲望），与资源（预算）稀缺之间的矛盾。是不是似曾相识？这不就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主要矛盾吗？资源稀缺主要体现在人力资源稀缺。而缓解资源稀缺的主要途径，是大力发展生产力。大力发展生产力，本质上就是通过（科技）创新，提高生产效率，以更少的人力生产原有的商品组合。节约下来的一批人，可以进入新的行业，增加新的商品、服务供给，从而缓解“无限欲望”和“资源稀缺”之间的矛盾。图1、科技进步、短期失业、财富供给增加和人类欲望满足
与人的欲望相比，资源稀缺是绝对的、永恒的，劳动力供给不足是常态化的、绝对的；科技创新和效率提高，会出现一定劳动力供给过剩，但这种过剩是相对的、短暂的。科技创新和市场机制作用下，相对性供给过剩的劳动力，去从事新的生产，部分缓解了劳动力供给绝对性不足的缺口，使人们的欲望部分满足。现实生活中，由于人的知识技能是有局限的，特别是50岁以上的劳动力，被技术进步节约出来后，无法再通过学习新技能，进入新的行业，出现“结构性失业”，即一方面因为技能局限，一部分人无法进入新行业而失业；另一方面，新行业出现较大劳动力缺口。这需要政府和社会，加大对“节约出来”的劳动力进行技能培训，同时引导新增劳动力（大学毕业生）进入新的行业，从而增加社会财富，从而实现“生产力的跃升”。
1800年以来的科技革命，为我们生动地展示了生产力是如何“解放”和“发展”的：
蒸汽机革命：技术进步使大量的劳动力，从农业部门解放出来，进入工业部门，满足人们除了“吃”之外的其他需求。英国、法国、荷兰等西方国家，农业部门就业占比从工业革命前的70%左右，降至当前的10%以下，英国更是降至1.2%左右。但同期相关国家及全世界农业产量却不降反升，而且并没有出现大规模的失业，就业人口平滑地从农业部门较好地转移到了非农业部门，担忧中的“羊吃人”并未出现。
电气革命：电气革命带来了生产力的第二次飞跃，电力、电子、化学、汽车、航空等一大批技术密集型产业兴起，满足了人们对耐用消费品的需求，比如电灯、电视、电冰箱等。这一阶段，人们从繁重的家务劳动、流水线重复劳动中解放出来，极大地释放了生产力。“汽车”代替“马车”也曾引起社会恐慌，但整个社会并未出现严重的失业现象。
特别是1900年之后，生产力的发展，使人们在享受物质财富大跃升的同时，劳动时间也出现了明显下降，人们不再未来生存而疲于奔命，生活变得体面而有尊严。机器不但没有吃人，反而让人更有尊严。图4、工人每年工作时长（小时）
互联网革命。互联网革命是人类生产、生活和社交方式的一次革命，突破实体空间的限制，交易成本降低极大地推动了贸易全球化；同时，把人从“制造业”中解放出来，从而从事更具创造性的服务业工作，人的生活质量更高，也并未出现大规模失业现象。以美国为例，制造业就业人口占整个美国就业人口的比重已经降到了8%，但美国失业率并未随着科技进步，出现趋势性上升，而是呈现周期性波动。扣除新冠疫情扰动，美国失业率当前不足4%，已经处于近百年来的最低水平（图5）。图5、美国制造业就业占非农就业比重
中国也是类似，制造业就业人数从2013年的5300万人，降到当前的3800万人，更多的人转向了收入更高、更具尊严的科技创新相关的新经济和服务业，我国的失业率始终处在极低水平，用工荒始终存在。
图6、中国制造业就业人口持续下降，转向服务业
未来几十年，我们将经历以ChatGPT为代表的“人工智能革命”和以光伏、风电、新能源汽车为代表的“清洁能源革命”，技术进步将更加迅猛。一些重复性、枯燥的流水线岗位，将被AI、机器人给系统性地替代。预计制造业就业人口占全球总就业人口比重，像农业一样，降至个位数。和历史上其他科技进步一样，AI和ChatGPT在推动物质财富以更快速度积累的同时，并不会带来大规模的失业。更多的人从重复性强的、无聊的岗位中解放出来，转而从事科技研发、人文艺术等有创造力的工作。五天工作制可能会减少为四天，甚至更短。马克思倡导的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将会极大实现。人们不应该为低附加值、重复性工作岗位的消失而担忧，而是积极拥抱科技创新，提升自己，转向收入更高的工作岗位。
在有选择的情况下，谁愿意自己的孩子，从事工资很低的流水线工作呢？
这一过程中，政府能做的事情是，尽快普及高等教育，延长教育年限，灵活调整教育方向，以适应AI和ChatGPT时代。同时，加强对被替代的产业工人培训，为其向更高附加值、更高收入的行业转移提供帮助，尽量降低“结构性失业”的冲击。所以，我们不应对科技创新产生本能恐惧。相反，应该张开双臂，欢迎ChatGPT，拥抱科技创新，拥抱生产力的进步，拥抱更加美好的新时代。同时，心怀人文情怀，帮助周围的人们平稳度过新技术带来的冲击，共享技术进步带来的社会福祉。对宏观形势和大类资产配置感兴趣的朋友，欢迎扫码进群交流“经济机器是如何运转的”系列之：①：“超发”的货币与消失的”泡沫”；②：泥牛入海！超发的货币去哪儿了？③：央行印钞真能“如臂使指”吗？④：难逃“地心引力”！西方货币放水为何完败？⑤：货币政策3.0：走出困境的“最后稻草”？⑥：现代货币理论（MMT）:”异端学说”登堂入室？⑦：现代货币理论（MMT）:成功案例。⑧：蜜糖or砒霜？应如何看待MMT并走出当前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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